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生活小品

25 ‧ Feb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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火旺仔的悲哀

12月的冷鋒刺骨地吹向火旺,他手中拿著一封信走向村幹事的辦公室去,這是一封火旺的兒子明進寄來的信,因為火旺不識字所以要拜託村幹事唸給他聽。

事:火旺,找我有事嗎!?

火:村幹事,真不好意思又要來麻煩你了,拜託你唸我兒子的信給我聽。

事:你兒子信中的意思是要你賣田地讓他買房子。

火:什麼!要賣田地…… 一聽到要賣田地,火旺整個人傻了,他的腦中一片混亂,因為那是一 塊祖傳的田地,火旺一家子就靠它養活一家人,當年明進念大學時,就算家中很窮也沒有把它賣掉,如今卻為了兒子要買房子,就要將田地賣掉嗎!?這真是不可思議的事情。

妻:你怎麼了,臉色怎麼那麼難看!?兒子信中是說些什麼事?!

火:他叫我把田地賣掉讓他買房子。

妻:兒子如果有這種要求,應該是他真正有需要吧,你想想看,媳婦的爸爸是將軍,要是讓人家知道他女兒是在租房子住,那有多沒面子?!

火:親家公做人是不錯啦,兒子能當公務員也是因為他的關係,不過他說話我一點也聽不懂,言語不通,我有必要為了他的面子而把田地賣掉嗎!

妻:親家公他是廣東人,當然你會聽不懂他說的話,買房子是要給兒子跟媳婦住的,又不是要讓他住。

火:好啦,媳婦是我們的,我也希望她能住得舒服一點,只不過把田地賣掉後,我們二老要靠什麼過日子!?

妻:讓兒子跟媳婦養呀,媳婦是將軍的女兒,應該會有家教懂得要孝順公婆吧。

火:好吧,那就順著兒子的意思去辦吧,把田地賣掉。

自從決定要將田地賣掉之後,火旺一直覺得不快樂,因為他一想要賣掉耕種了60年的田地就覺得依依不捨,經過無數的災難,他從來也沒想過要把田地賣掉,如今卻為了兒子要買房子,將它賣掉,不禁淚流而下;火旺為了兒子,過不了多久他就將賣田地的錢寄給兒子買房子,兒子寫信回家說他已經般進新家了,很高興,火旺覺得只要兒子高興,他就會快樂,因為家人的快樂就是他的快樂;村中的人也都在說火旺夫妻倆就要到台北去享福了,因為都市中什麼都方便、什麼都有,火旺聽了這些話,心底感到很高興,他也期待要去台北與兒子相聚;因為他把田地賣掉之後,一時間卻沒事做,於是他就每天到郵局去看看有沒有兒子寄給他的信,明進大約是40天寄2000元回家,有時候信中只有錢而已,也沒有寫說要接他們二老到台北住的事情,事情就這樣2年過去了。

火:明進都沒寫信說要接我們去台北住!?

妻:大概是他們太忙了,所以才會這樣。

火:要不然我們自己到台北去好了,我們又不是外人,何必跟自己的兒子客氣呢!

妻:這樣也好,我們明天就準備去台北吧。

火:親家公是將軍,我們不能讓兒子丟臉,要穿的得體一點,要穿鞋子去,不要光著腳。

妻:我們也抓4隻土雞去好了,2隻送給親家公,2隻給兒子吃。

火:說不定媳婦已經懷孕了,也可議順便幫她補補身子。

夫妻倆就決定不通知兒子,以免增加他們的麻煩,反正信上也有他們 的地址,問一問就知道了;村中的人都非常羨慕他們要去台北享福了, 火旺有些依依不捨的要離開這間住了60多年的老房子,在矛盾的心 情之中坐火車離開南部往台北去了,憑著信中的地址,計程車司機將 他們送往陽明山的新家中。

妻:兒子的新家比我們村中的大廟還要漂亮、真氣派!

火:真是不枉費我賣田地讓他買房子,我來按門鈴吧。

這時剛好門被打開了,出來的是一位穿著時髦的女人,仔細一看原來 是他的媳婦,來到台北見到了自己的親人,火旺笑得很開心,可是他 的媳婦可是一點表情也沒有。

媳:喔!你們來了,我出去一下。

媳婦的聲音很平淡,話說完穿著高跟鞋就出去了。

火:媳婦好像不歡迎我們來喔!?

妻:不會啦!我看他應該是要去買菜吧。 夫妻倆人看門沒關,於是就自己進門去了,突然有一個女孩子問清楚 他們二老的身分,就招呼他們在客廳坐著。

火:女孩子,可不可以麻煩妳通知我兒子說我來了。

女:好。 這個女孩子打完電話說:先生知道你來了。

這個時候已經是中午12點了,火旺與妻子都餓了,手上拿的4隻土 雞又不能生吃,他們只好等媳婦回家,如果媳婦真的去買菜的話,那 應該今天的菜色一定會很豐盛才是,他們也期盼著兒子早點回家,因 為有2年多沒看見兒子了,他一定會很想爸媽;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了,已經下午1點多了,兒子媳婦也還沒回家,火旺等得不耐煩了。

火:我看媳婦應該是不歡迎我們來喔!

妻:不要亂想,是媳婦跟我們比較不熟啦,兒子可能是工作太忙了,沒有辦法趕回家。

火:已經要2點了,我肚子好餓喔!

妻:對呀!要是媳婦去買菜的話這時候也應該回來了。

火:我問一下好了,女孩子~~我媳婦到哪去了?!

女:太太他去打麻將了。

火:那我兒子不回家吃飯嗎!?

女:先生他中午是不回家吃午餐的,他都在福利社吃。

火:是這樣喔,老婆那我們出去吃一碗麵吧。

妻:要去哪吃,我們又不認識路。

火旺靠著椅子不知不覺地睡著了,睡了一覺火旺精神好,此時已經是 下午4點20分了,老婆還在睡夢中,但是因為他肚子餓引起火氣大, 他不知不覺就大聲罵了起來。

火:豈有此理,媳婦以為他是將軍的女兒,就可以看不起鄉下人嗎!兒子是我親生的,不回家也應該要打電話跟我說聲吧!

妻:你小聲一點啦,不要被別人聽見,要顧一下兒子的面子呀!

火:我顧他的面子,誰要顧我的肚子啊!

妻:真是的,我看兒子回家要如何跟我們交代! 忽然間大門打開了,是媳婦回家了,他將皮包丟向沙發,音調平淡講,

媳:你們還沒回去呀?

火:好~不回去還留在這裡做什麼!

火旺將東西拿一拿氣沖沖地離開,火旺嫂從後面跟著出門,手中的 4隻土雞還提在手上,走將近10分鐘的路之後才發現,於是將土雞 丟在路邊;火旺這時候才深深了解這一切都是他意料中的事;天黑時, 他們二老到了熱鬧的街上吃完了麵,為了省車錢,他們坐公車到火 車站,之後坐車回南部,在車上他們交換一句話;

妻:回去村中時,我們要裝的快樂一點,什麼都不要說,要不然雜貨店是不會讓我們賒帳的。

火:養兒子是義務,不孝是應該的,要吃東西就要自己想辦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