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生活小品

19 ‧ Feb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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攜手齊唱40年

楊秀卿,四歲失明,十歲開始走唱,楊再興在楊秀卿二十歲時去喜歡上她並娶她當老婆,更加為了她去學拉二胡從此過著夫唱婦隨,相親相愛四十年。

台北汐上的鄉下半山腰一間就屋子中,楊再興拉二胡、失明的楊秀卿抱起月琴彈唱出勸世歌謠,彈唱出來有十足的氣氛與說服力,因為他們有四十年的相親相愛。這對出名的台灣民俗藝人,住在一間二十多年的舊房子,窄窄的客廳,簡單的傢俱,牆上掛著各式各樣的獎牌,其實在掌聲的背後,還有更精彩的愛情故事。說起往事,楊再興泡一壺老人茶,將茶水倒入小茶杯子中,然後牽著老伴的手告訴她說可以喝了。

日本時代,楊秀卿出生在一個賣冰棒的窮家庭,四歲那一年她發燒到四十度,吃了密醫的藥而誤醫傷害了視覺神經,等到她爸爸送她去給眼科醫生看的時後,已經太慢了,注定她要過一生的黑暗日子;十歲那年她被送給一戶賣唱人家當養女,從此踏上賣唱走天涯的人生旅程。小小年紀在看不見的世界中她苦學了三年多的『念歌』,每天勤練月琴、硬背歌詞,十三歲起她就己經開始在酒家、茶樓、廟口、工寮彈唱,幫忙賺錢了;十四歲時她的腳生毒瘡,使她變成跛腳,她的人生更加難走了,真是命苦啊,但是上天自有安排。

過了幾年走唱的日子,楊秀卿已經雙十年華了,前一次到汐止唱歌,認識在修理腳踏車的楊再興,那一天,楊再興聽說有人要來唱歌,就找許多朋友去捧場,他聽完歌就愛上了楊秀卿。說到變愛,一向說話直來直往的楊再興,感覺有點不好意思,他說一言難盡,別說了,就像是演歌仔戲一樣,用如此、如此、這般就好了;當年楊秀卿會喜歡楊再興是因為他說話的聲音不會讓人討厭,一切都是緣份,楊再興開笑說是吃了楊秀卿的符水;楊秀卿馬上回說:我若是會用符水,我會找一個有錢人嫁了人?其實他們的變愛不是一帆風順,當時楊秀卿的養母以為楊再興是一個浪子,於是反對他們來往,楊秀卿心內不服但是也很聽養母的話,就隨歌班離開汐止轉往南部去了。

楊再興不死心,開始展開情書攻勢,想不到歌班裡的人看了情書,就跟楊秀卿的養母說:『他識字,字也寫得很漂亮,人應該也不錯。』八個月後楊再興才看見他朝思暮想的人,最後有情人眷屬,只是窮人家結婚連喜餅錢也省起來了。結婚之後楊再興就去學拉二胡,從此二個人過著夫唱婦隨的日子;楊再興是怎樣照顧失明的老婆!?原來楊秀卿雖然是養女,但是她看不見卻會賺錢,所以她從來不曾做過家事,結婚後煮飯洗衣家事,全是由楊再興一手包辦的;走唱的生活實在是艱苦,楊再興揹著笨重裝備行李,楊秀卿跟隨在身邊,他們是全省走透透,二十多年的歲月留在大小鄉鎮無數的腳印,走到哪唱到哪。還好他們是靠天吃飯的天公孩子,很少生病,人緣也很好,大家都很的疼惜他們。二十年過去了,當他們無力再去江湖走唱時,廣播電台的藥商看上他們的民謠演唱,就請他們去作廣告,從此改變了他們的謀生方式。

全省有53間電台同時播放他們的錄音帶,然後在台灣文化本土化的潮流中,他們突然間變成了國寶級的民俗藝人,到處應邀演唱,得了無數的獎。五年前美國台灣同鄉會請他們去演唱,他們第一次出國,二個月內、走了三十幾洲,一首一首的『古早歌』,聽得離家多年的台灣鄉親流眼淚。 他們有一點名聲之後,選舉時民進黨、國民黨也找他們去唱歌,不過他們一點也不懂政治。但是他們了解,他們一直是為了生活、為了自己而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