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鄉土情

15 ‧ May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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吳晉淮

“永遠的關仔嶺之戀”吳晉淮先生的故事 這是吳晉淮先生幼時的故事,那一年,他們正好公學校畢業沒多久,吳晉淮大哥的大舅叫做沈健雄,沈健雄由日本回來,買一堆玩具送給吳晉淮,沈先生講起許多住在日本的特色,像東京是多麼發展,賺錢多麼容易,像日本富士山又有多美麗,尤其講到日本好吃的蘋果,聽的吳晉淮先生口水就快要流下來。

吳晉淮早就響往日本,每次聽大人講起日本的情形,他都會偷偷拿簿仔記起來,這一天,他來鹽水庄找他的同學-郭清泉) 淮:阿泉,我決定要去日本。 泉:晉淮,地頭無熟,人地生疏,不好吧!

淮:我哥的大舅住在日本,我可以找他,語言方面也能通。

泉:晉淮兄,我了解你去日本的目的是要讀書再深造,我爸說,台灣也可以讀到高學位呀!

淮:話雖如此,但是日本當局統治之下,處處壓制台灣人,要讀高等學校並不簡單。

泉:要去日本,恐怕大人們也不會答應。

淮:當然不能讓大人知道,我們偷偷走,前些日子我問過我哥的大舅仔,要怎麼坐船和坐車,我都問清楚了。

泉:晉淮兄,這樣的話,我們何時要出發?

淮:拿到錢我們就出發。

母:晉淮呀!

淮:媽! 母:你跑去哪兒?這麼晚才回來。

淮:我去找清泉聊天啦!

母:就快要考試了,還有時間找人聊天,你這個孩子,整個大腦不知在想些什麼?

淮:媽,你放心啦!我的事自己會小心,你不用替我操心啦!

母:若真要認真到哪兒都同款,並不一定非得到日本才行。

淮:媽,日本我放棄了,我不想要去了。

吳晉淮是一個孝子,母親極力反對他日本留學,他不敢當面忤逆,但是嘴上雖然講放棄,不過內心去日本的意志相當堅定,也愈來愈強烈,有一次,吳晉淮利用家裡沒人在,偷打開金庫鎖匙,他偷拿大哥的儲金簿仔與印章去合作社領300元,他便與同學郭清泉相約火車站見面,兩人在新營坐上火車,離開故鄉,那時吳晉淮才13歲。

晉淮兄當年13歲,他除了有理想,還有聰明才智,果然經過幾年後,晉淮兄就轟動日本歌壇,一直到戰後回到台灣,晉淮兄是台灣歌謠的有功者,他將日本所讀所學的全部貢獻給台灣人,他替台灣歌壇留下許多寶貴的創作,他的一生全部奉獻在台灣歌壇,他是一個可愛可敬的歌壇前輩。   

吳晉淮先生是一個肯上進的青年,我們要了解他,先要知道他去日本求學的目的,他違抗母親偷偷去了日本,純粹為了要深造要讀更高的學歷,晉淮兄讀新營公學校成績一直是數一數二,他和郭清泉先生輪流包辦一、二名。   

他公學校六年級時,父親不幸腸炎去世,母親雖然是出自書香世家名門後代,但畢竟他是一個女人,在當時能力有限,晉淮兄一方面為了要減輕母親的負擔,決意要到日本留學,二個乳臭未乾的小子,身上就帶300元,到基隆港之時,卻不敢上船,害怕警察抓去,他們趁人不注意偷偷爬上一艘不開的船躲起來,然後再偷偷換上那艘船,他認識一個在日本讀書的大學生吳先生,吳先生是台北大稻埕人,雖然他們年齡有差距,不過談話很投機,吳先生也真照顧他們,吳先生送他們坐上往東京的汽車,才放心離開 晉淮兄和郭清泉初次來到東京人地生疏,東南西北分不清楚,台灣學的日本話又跟東京口音差距大,東京人講的他不懂,他們講的東京人一樣聽不懂,這個時候他兩才真正體會到,在家千日好,出外朝朝難,二個人開始著急,要找的人又好比海底摸針,幸虧貴人及時又出現,那個大學生吳先生又在東京和他們相遇,幸運之神再度的降臨,他們終於順利能夠找到沈健雄先生。   

晉淮兄和清泉到東京那年是秋天,學校都開課了,來不及參加入學,加上二個人日文基礎需要加強,他們利用這學期參加語言補習,像外國人讀歐美的書要先讀語言,叫做ESL。第二個的夏天,他們二個才正式進到東京的中學,那時他們兩人住在沈建雄的家中,通車上下課,他們兩人資質算不錯,但是和日本本國的學生比起來,還是差距很大,因為不認輸,二個人常常三更燈火五更雞啼的死命讀。

中學讀到三年級時,晉淮兄開始接觸古典吉他,晉淮兄將吉他當做愛人一樣,與吉他形影不離,晉淮兄每天揹著吉他,自彈自唱,這個時候他發現他的興趣竟然是音樂,因此他決定要向音樂發展,轉入高中那年,他和清泉兄分開了,晉淮兄進入日本最好的“日本歌謠學苑”主修歌謠經過三年的苦讀終於畢業,經過一年後終於開始他的歌劇人生,第一次登台地點是東京的ㄙ卅ㄦ卅“歌劇院(作文館),歌劇院負責人就是讀這間日本歌謠學苑的校長,校長很欣賞晉淮兄刻苦耐勞,肯上進的精神,所以自動邀請他登台,那時晉淮兄演唱一首”酒與淚“這是一首日本曲的歌,台語翻做”秋風女人心“,當時晉淮兄改為日本名,名叫”矢口幸夫“頭一次的登台,第一次的演唱,非常成功。   

經過半年後,這位來自台灣的吳晉淮先生,日本名為矢口幸夫的人物歌迷愈來愈多,當然他的歌不止日本歌迷愛聽,一些日本流行歌壇的前輩,像方賀政男,大川能章,腹部良一,都對他非常欣賞,這種成績,晉淮兄連自己都不敢相信,畢竟他出道才半年,所以他很珍惜,他不敢有所懈怠,一有時間他就練歌、研究音樂,他了解歌壇的現實,不求進步就會遭到淘汰,所以他的努力,他的打拼比別人更多,就在這個時候,中日戰爭爆發嘍!這是西元1937年的事。

西元1937年,中日戰爭爆發,晉淮兄一看時機不對,款好行李準備回來台灣,但是卻慢一步,那時他才20出頭,因為來不及離開,被日本兵帶走,待在日本“中島飛機製造廠”做工,光陰似箭!晉淮兄在工廠足足八年的時間,一直到日本戰敗皆是一步不離中島,漫長的八年中,他作盡雜役,替技師拿工具、掃地,替人整理房間洗廁所,他非常的鬱卒,因為連唱歌的機會都沒有! 戰爭結束那年,晉淮兄恢復自由,本來要回到台灣發展,日本歌迷以及藝界人士不捨他離開,一直邀請他演唱,那時戰後的日本景氣蕭條,處處殘破不堪,但是歌迷還是很熱情,可能是戰後失意的民心,需要歌聲的安慰吧!晉淮兄不忍離開日本的歌迷又留下來。

二年後,晉淮兄和許石先生及一個日本人,三個人組一個合唱團,許石先生是晉淮兄音樂學苑的學弟,許石先生慢一屆,他們三人合唱團在短短時間內,踏遍北海道每一個角落,”東寶“的機構所安排的演唱,可以說是所到之處場場轟動,場場爆滿。

到50年代中期,他們三人合唱團重新改組,換唱拉丁歌曲,合唱團改為拉丁三人合唱團,拉丁歌當時很流行,拉丁歌是南美民族精神的糧食,拉丁歌的節奏快,他們拿吉他自彈自唱,唱拉丁歌後比起之前受歡迎的程度有過之而無不及,許多歌迷為他們瘋狂不已。

在1957年的春天,晉淮兄的媽媽不幸重病過世,晉淮便回到台灣。 晉淮兄離開台灣足足20年整,20年來一直沒待在母親的身邊,沒盡到子女的孝道,如今,子欲養親不待,他內心非常自責,他的心中非常的痛苦,他決定留在台灣發展,對死去的母親有一個交代。

 這一年的春天,晉淮兄和數位朋友去關仔嶺遊山玩水,關仔嶺是聞名台灣的溫泉區,觀光勝地,景色迷人,晉淮兄非常中意關仔嶺這個環境,和許多日本人一樣,日本人來台灣,都愛到北投,知本,礁溪,關仔嶺主要也是因為日本人愛洗溫泉,晉淮兄住在日本20年的關係,和日本人興趣相似,決定要留在這待上幾天,旅館有一個女服務生,看起來沒幾歲,這個服務生對晉淮兄特別好,可以說是“無微不至”也讓晉淮兄無限的感動。

大家回想一下,關仔嶺之戀這首歌歌詞有一段是唱「阿娘呀!對阮有情意!啊啊∼遊山玩水,永遠結相隨」 這段便是在描寫那個對晉淮兄有情有意的女孩。 離開關仔嶺,晉淮兄念念不忘,腦海中不時浮現這個女孩的形影,有一天,他對一個朋友說,這個朋友在鹽水做警察,名叫許正照,許先生才替他填詞,吳晉淮自己編曲,二個人合作完成了這首戀歌-關仔嶺之戀歌。

關仔嶺之戀是晉淮兄回來台灣的第一首創作歌,推出沒多久,便流行轟動,給他無比的信心,第二年,他又寫一首暗淡的月。 前後二首歌流行台灣歌壇,建立了他的歌壇地位,晉淮兄的歌唱事業一直一帆風順。

60年代的歌壇就是1960那個年代,那時沒什麼場地演唱,大部份的表演都在廟埕,喜慶宴會皆然,所以那時想要出名並不簡單,而且當時的水準不高,唱歌的樂師都無樂譜,若要上台唱歌,樂隊指揮便問說:唱什麼調?唱的人回答說:隨便!你奏什麼調我都能合!結果是奏的一套,唱的一套,有時唱的像便秘放不出來,有時又像殺豬一樣,實在很有趣。 晉淮兄很是失望,他想要利用他讀的來貢獻社會,來改變演藝界唱歌不看譜的習慣,結果,他發現許多人不會看譜,樂隊很多是「土師仔」(江湖郎中),臨時找的,加上習慣難戒,最晉淮兄失望看破,重新拿起自己的吉他自彈自唱,想不到反而很多人愛聽他的自彈自唱,那時若有晚會大家都會探聽,問吳晉淮先生會來與否? 晉淮兄比洪一峰、紀露霞、顏華都慢出道,但是這時他的地位和名氣卻跟他們平分秋色,差距不大。

晉淮兄馬不停蹄的台灣頭台灣尾到處奔波,一場唱完接過一場,他抱著使命感,希望台灣歌能夠跳脫日本歌的陰影,脫胎換骨,他希望台灣人可以唱台灣人的歌,所以他努力寫歌,認真創作,有很多首歌都是這個時候寫出來的,比如:春宵的燒酒,春夢如雲,異國情夢,碧雲天五月花,薄情郎等等。 晉淮兄除了唱歌作秀,也常常被聘請去做歌唱比賽的裁判評審,1960年台北正聲廣播公司辦一個歌唱比賽,晉淮兄擔任評審,這一次,他找到一生的伴侶。

他的太太是他參加評審時認識的,說到他們的婚姻,也是受了很大的阻礙,但是愛的力量排除了任何難關,最後他們是去法院公證結婚的,一直過了幾年後,才得到太太娘家這方面的諒解接納,1963年,晉淮兄在台北大稻埕辦演唱會,場場大爆滿,中南部的觀眾,不惜路途遙遠趕來,寧願買站票,甘願忍受擁擠的人群,目的是要來聽他的歌,看他迷人的丰采。

那時晉淮兄最流行的歌,便是是港口情歌和夜半賣花女,同一時期台灣電視公司剛成立,電視台綜合節目不多,晉淮兄卻是有機會常常被邀請上電視,是二個節目的常客,可見當時受歡迎的程度。 1965年,晉淮兄在台北美國大使館旁,開辦吳晉淮音樂研究社,教人唱歌,教人樂理,他的教法嚴格,他對學生要求訓練特別確實,所以教出來的學生在歌壇亦多有成就, 晉淮兄一生為台灣歌謠犧牲奉獻,他是台灣歌謠的功勞者,他替台語歌打好了基礎,台灣話才也有今日的進步。

再一次表示對吳晉淮先生的感謝與祝福,希望他歌曲的精神,能名留千古!